第102章 獨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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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2章 獨立
東京高專，獨立。．
如月時雨坐在樹上晃著腿, 看著遠方來來往往的黑色車輛。
這些車輛大多來自咒術高層亦或禦三家，他只能遠遠地坐著，不給高專添麻煩。
不用多想, 禦三家自然會選擇咒術高層, 而窗隸屬於高層的管理之下, 面向東京高專的任務就會被斷掉。這些任務將由禦三家來負責解決，並獲取更多的金錢利益。
東京高專的本質是學校, 它需要合適的任務去保證學生的存活與實際訓練。
長遠看來，東京高專的獨立, 反而會讓其被咒術界孤立。
但馬上就是核帶來的末世。
如月時雨打開手裏破破爛爛的本子, 它的扉頁還寫著「咒靈萬事屋」。
剛穿越來的時候, 他就是想賺點外快, 依據自己咒靈的身份、和織田作先生曾說過的「mafia底層就和萬事屋差不多」這句話，隨意地取了這麽一個名字。
少年展開本子，裏面偶有其他任務請求, 都由他AI管理下的馬甲和守護者不做聲色地解決掉了。
他沒有前一個輪回的記憶, 怎能想到會走到今日這個地步。
【謝謝你！】
本子上寫著小朋友歪歪扭扭的字跡。
少年輕笑。
現在想來, 他的一切行動，皆是建立於彭格列的縱容之下。
陽光照在樹葉上, 斑駁的影子晃了少年的視野。
“選擇我。”
如月時雨合上本子，柔聲道：“你又來陪我聊天啦。”
隨著哢哢的細小聲音，核的碎片從手下的影子裏萌芽，順著少年扶著枝丫的手、蛇一般攀上他的小臂。咒力透入皮膚之內，融入他的血液, 震出令人難受的聲音。
“選擇我, 如月時雨。”
自昨日起, 夢中也好, 獨自一人的時候也罷，核總是這樣來試圖折磨他的神經。
奈何他有精神攻擊免疫的異能力。雖然覺得有些不適，但少年神經大條地覺得像是養了個會說話的叛逆植物。
“今天天氣真好。”他晃了晃小腿，答非所問，“你能控制氣候嗎？”
核漫過他的肩膀，如花似的綻開，蔓延至他的耳側：“選擇我，我就給你一切你所想要的。名譽、財富、力量，我什麽都能給你。”
如月時雨淡漠道：“把五條悟給我。”
“……”鳥鳴啁啾，他感受著八月底的風，比之前要幹燥了一點，帶著秋日將臨的跡象。
核咬牙切齒道：“我最大的失誤，就是任由五條悟活著，直至他成為如今的特異點。”
“接受死亡吧。”如月時雨側頭，金色的眸子神色冷淡地看著閃耀如粉色水晶的核，“命數至此，別掙紮了。”
“說得輕巧，你個雙標的混賬。”核壓抑著怒火，“我擁有意識才數年不到，憑什麽要接受這一切？”
“因為「核」擁有意識這件事本身，就是那個世界線的死亡倒計時。這是常理。”如月時雨將手指附上核，說，“可見你們不是世界的主宰，而僅是一種特殊能力的發源。”
少年垂眸道：“只是你不願意承認罷了。”
風垂落樹葉，秋天要來了。
“殺了現在這個五條悟，我給你創造出一個新的，怎麽樣？”核笑說，“五條悟再怎麽強大也避不開時間的束縛，咒靈不會生老病死，我也會給予你永生的資格。幫我，把死氣之火世界線的核吞噬掉。”
“你沒聽懂我的意思。”如月時雨彈了一下碎片，解釋道，“就算你吞噬了死氣之火世界線的核，只要觸發「核擁有了意識」這一點，那個世界就會步入滅亡。我為什麽要為了你賠上我們的世界？”
“只要幫我，你就能得到永生，與咒靈五條悟永遠地過下去，再無病痛或衰老。”核討好地纏緊了少年的胳膊，“你們人類不常說嗎？為了愛人可以顛覆世界，為了和愛人活下去可以獻上一切。”
如月時雨眉毛一挑：“你擁有意識幹的第一件事不會是看電視劇吧。”
“……”如月時雨將視線移回藍天，晃了晃腿：“永生和再無病痛的五條先生，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提案，但是你不懂我。我很貪心，我不光要五條悟，我還想要高專的人，要橫濱的人，要彭格列的人……所有為生活奔波、為理想奮鬥的人，所有因現實而受挫、在黑夜中掙紮的人……我要所有人。”
纏繞著右臂的核力道越來越強，像是忍不住焦急與憤怒，讓少年的胳膊都紅紫起來。核沈聲道：“若太過貪心，要麽失去一切，要麽喪失自己。人能承受的極限也就那麽一點，你莫要渺小而不自知。勸你好好思考永生的價值，只有活著，才能談及「擁有」與否。”
如月時雨重重地、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。——“你不懂mafia。”
少年側首，大量的咒力融著死氣之火的力量湧入碎片，後者因承受不住特殊的力量和過多的咒力而產生龜裂的碎縫。
“為了守護而流下的鮮血是驕傲，一起迎接死亡自是一種浪漫。”他說。
語畢，他輕聲道：“滾吧。”
核的碎片炸裂開來，細小的碎片如雪花四散消逝於空中反射出瑩瑩的光。
他摸上自己的右臂，用反轉術式開始治療被勒紅的皮膚，免得讓五十嵐焰誰的看到了又要發瘋。
“kufufu……一個不留神，你又帶了些有趣的東西回來。”骸梟在上方的枝丫中低笑，“都說了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能亂接。”
如月時雨擡眸反駁道：“被強行塞過來的，我也沒有辦法。”
骸梟妖冶的異色瞳靜靜地盯著少年的金色眸子，那熟悉的無機質感，總是在他做下什麽覺悟之後浮現。而少年向來倔得要死，看到如月時雨這個眼神，他們守護者都要頭疼一段時間。
他又做了個什麽決定呢？六道骸頗感興趣地想。
他又一次低笑，向少年道：“你的眼睛藏不住事情，有人和你說過嗎？”[1]
如月時雨搖搖頭：“沒有。”
骸梟振翅，低聲道：“有一點核說得很對，人類的一切可能性都是建立在「活著」的前提之下。這個輪回，不管你想的什麽，我都會讓你活下去，時雨。”
如月時雨俏皮道：“您要知道我隨時可以關閉馬甲的AI模式。”
二人之間蔓延起令人難捱的沈默。
少年在對方的低氣壓中慢慢地捋過自己的發梢，指尖劃過淺藍色的發繩。他開口說：“放心吧，我一定要活下去，帶著所有人。”
“kufufu……”骸梟意味深長地看了一會少年，化做霧氣消散了去。
如月時雨伸手接住骸梟遺落的一片羽毛，若有所思地轉了轉：……這掉毛確實是個問題。
話說今天客人不少。他想。
“哎呀，你在那裏幹什麽呢？”
少年低頭，看到穿著長款風衣的男子用手擋著陽光，笑意盈盈地看著他。如月時雨回答道：“曬太陽。”
那人又道：“喜歡在高處曬太陽的習性，還真是和貓一樣。我用狗尾巴草逗一逗，你會跟我走嗎？”
如月時雨淺笑道：“好久不見，太宰先生。您不熱嗎？”
太宰治笑笑，揚聲道：“熱啊——我都快化掉了。如果能有誰陪我去咖啡廳坐一會就太好了——”
騙人。如月時雨跳下來，看向青年游刃有餘的笑靨，對方瓷白的皮膚一滴汗都沒有。
如月時雨拍拍自己空空的上衣口袋：“我沒帶銀行卡。”
太宰治雙手插兜，大鵬展翅一樣震了一下自己的風衣：“給朋友的養子買杯咖啡的餘裕我還是有的。走吧，時雨。”
太宰治有著獨屬於他的氣場，看似柔和，卻有沼澤般粘稠的攻擊性隱匿其中。言語之間總帶著對什麽都把握十足的篤定，眼神又融著覆雜的混沌。
無論放到黑白兩道的哪一方，他都是一個危險的、喜歡踩著雙方邊界走鋼絲繩的聰明人。
如月時雨看對方宛如走T臺一樣風騷的走姿，在後面有模有樣地學了一下，發現跟不上這一米八一的高挑青年之後，小跑追了上去。
太宰治戲謔地側眸：“你這人也挺愉快的。”
如月時雨後知後覺地感到羞恥，戴上兜帽藏起自己泛紅的耳朵：“您後腦勺是長眼睛了嗎？？”
太宰治隨意地說：“用鼻子都能想象出來，畢竟你很好猜。”
如月時雨嘆息道：“沒關系，您沒看到就好——”
青年打斷對方：“而有些時候，想象總是高於現實，羞恥度更甚。你也許可以在我眼前表演一下，至少不會讓我到處亂說，你要知道謠言只會越來越離譜。”
如月時雨急忙喝道：“我不會上當的？！”
太宰治遺憾地嘟起嘴巴：“誒——敦君的話就上當了。”
少年替中島敦吐槽道：“他也不會的？！”
五條悟站在校長室門口的左側，家入硝子叼著沒有點燃的煙站在右側。
眼前是滿臉警惕的咒術師，五條悟和家入硝子卻很悠然自得地聊著天，絲毫不把這些人看在眼裏。
來自禪院家的一個一級咒術師咬咬牙，眼睛不安地掃視周遭。
五條悟太強，故而動不得；家入硝子太特殊，更是不能動。
樓下雖然只有學生坐鎮，但問題是有特級術士乙骨憂太，他們這些咒術師可謂進退兩難。
一級咒術師偷偷看向腳前的線，那是方才他們想強行進入校長辦公室時，五條悟用咒力劃出來的凹槽。
那時，畫完線的五條悟笑得像個惡童，對他們說：“越過來就殺了你們。”
在眾多咒術師的駁斥下，家入硝子頭疼地叼住煙：“我們負責保護校長的安危。同樣，這個辦公室是我們的底線。”
“能打得過五條悟的就來吧。”她拍了一下五條悟的背，後者隔著無下限。但還是很給面子地向前一步。
五條悟回頭：“我看你說那麽帥，還以為要親自上。”
家入硝子嫌棄地揮揮手：“開什麽玩笑，我只是個奶媽，你去輸出。”
一級咒術師幹咽了一口唾液，腳尖微動。
“別動喔。”五條悟隨意地開口，“生命只有一條，學會珍惜。”
“可惡。”一級咒術師咬咬牙，“你作為咒術師不覺得羞恥嗎，五條悟！咒術高專能夠維持至今，都是靠著高層的施舍！你們卻想著獨立出去？你們有什麽資源？靠你一個人的名氣又能維持多久？有沒有點b數！”
在附和聲中，五條悟安靜地擡眸：“你們啊，多久沒上過前線了？”
一級咒術師喝道：“我們所有人一直都在和咒靈戰鬥，保護民眾！”
旁邊的術士附和道：“就是啊！”
“不對吧。”五條悟嗤笑道，“是站在高層家門口，偶爾殺一殺低級詛咒吧？最近詛咒師動作也很少，這高薪工資拿得挺自在的，是不是？”
後方的咒術師喝道：“你說話放尊重一點！”
“要放尊重一點的是你們。是太久沒去和特級、一級詛咒戰鬥，對等級失去概念了嗎？麻煩對特級咒術師保持敬意。”家入硝子終是忍不住點燃了煙，貪婪地吸了一口久違地尼古丁，“再說，你們保護的可不是民眾，一直是高層那幾個人罷了。”
腦海裏浮現出白色醫療床上每日都會被送來的斷肢殘骸，那都是死在戰鬥中的無名英雄。
眼底帶著濃重的黑眼圈，家入硝子直視方才出聲的咒術師。分明是一個沒有什麽攻擊力的女子，在這一刻卻發出令一級術士都足以被震懾到的壓抑怒火。——“閉上嘴吧，比學生都不如的一幫廢物們。”
“你他媽說什麽？！”
“躲在後面的弱女子懂什麽！不過就是會用一點反轉術式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！”
喧囂聲中，五條悟瞇了瞇眼，手指微動。
身後的門被拉開，率先走出辦公室的是冥冥和禪院家家主——禪院直畀人。
“哎呀。”冥冥食指指甲貼上下唇，性感的紅色薄唇上挑，譏笑道，“這是不要命了嗎？看來禪院家的養狗水平也不過如此嘛。”
禪院直畀人聽了冷哼一聲，和五條悟相視。
五條悟這才攤了攤手，表示自己不打算出手，也算是給禪院直畀人一個面子。
禪院直畀人沈聲道：“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，但你應該明白，你的每一個行為舉止都會被視作五條家的選擇。”
青年只是淺笑著靠墻斜站，揮揮手道：“那是過去式了。後會有期。”
禪院直畀人聽到逐客令，震聲道：“走了！”
男人不怒自威，禪院家的術士們紛紛跟上去，走廊瞬間空曠了一半。
直至幾個高層代理人和加茂家家主接連離去，走廊只剩下三個人。
五條悟笑著看向冥冥：“你不走嗎？”
“因為我有話想問你。”冥冥走近青年，擋住家入硝子的視線並壓低聲音，“那個紮著小馬尾的咒靈，什麽情況？”[2]
五條悟笑意不改，眼神卻深邃了三分：“我不懂你的意思？”
冥冥戲謔道：“我倒是無所謂。但是音像店的詛咒，是你替本該前去的術士去的吧？為什麽？”
“那裏可是出來了四根宿儺的手指。”五條悟側了側頭，“當時空閑的術士裏，除我以外的人，誰去都是送死。”
“這可太感人了。”冥冥笑意加深，又逼近了一點青年，啞聲道，“你要護著他？”
五條悟笑意變濃，冥冥立刻退開距離。女人雖然在笑，但還是忍不住皺起眉：“真瘆人，我只是好奇而已。”
青年笑道：“好奇心害死貓，也是個挺出名的句子。”
“明白了。”冥冥揮揮手，轉身離去，在路過家入硝子時朝對方優雅地拋了一個媚眼，“剛才很帥，聽得人舒爽。如果我以後有私單找你，可別拒絕我。”
家入硝子吞雲吐霧道：“那是自然。”
“五條老師！”
走廊盡頭，未見其人先聞其聲。虎杖悠仁與冥冥擦肩而過，朝女人點了個頭算是打招呼，直奔五條悟：“怎麽樣了！”
家入硝子提醒道：“不要在走廊亂跑。”
釘崎野薔薇氣喘籲籲地跟上，怒喝道：“那個怪物跑太快了吧！”
伏黑惠抓著鵺的爪子，拉開窗戶鉆進走廊。
“噢！你也好快啊伏黑！”
“嗯。”
釘崎野薔薇氣得不行，喊道：“你怎麽還作弊的！”
伏黑惠收回鵺，面無表情道：“這是我的術式，有什麽好作弊的。”
不足片刻，高一高二的學生都聚集過來，繞著五條悟你一句我一句地談笑。家入硝子站在一邊掐掉煙，側眸看向辦公室內，她曾經的班主任恰好拿著合同走出來，學生們很快就歸於安靜。
夜蛾正道擡起合同，說：“今日起，東京咒術高專不再受咒術高層的管轄，自此獨立。禦三家不會給予任何幫助。但神道家會給予資金支持。更重要的是，五條悟、家入硝子仍歸於高專，五條家家主退位。”
五條家家主——五條悟。
學生們的視線都聚集在五條悟身上，後者好笑道：“幹什麽？五條家本身已經是個空殼子，我帶到現在已經仁至義盡了。”
伏黑惠和禪院真希對視一眼，伏黑惠開口道：“他們能認嗎？您可是六眼和無下限的擁有者。可謂是「五條家」的代名詞一樣的存在了。”
五條悟隨意道：“他們認不認跟我可沒什麽關系，我只需要把我的立場擺出來，形式上，這就夠了。”
青年在學生們有些擔憂的、若有所思的視線中噗嗤一笑：“幹什麽？這就證明我今天開始，就只是「你們的老師」了，你們為什麽個個愁容？”
率先打破氣氛的是禪院真希：“別穿我們JK裙就行。”[3]
五條悟回答道：“興致來了可說不定。”
禪院真希：無語。
吉野順平問道：“那時雨君是不是可以隨意進出學校了？”
五條悟點點頭，說：“高專的結界之後由我來管，他自然是可以隨意進出的。”
見氣氛還有些僵硬，五條悟一拍掌：“好了，晚上吃披薩，我請客。”
學生們這才爆發出歡聲，繞著五條悟東一句西一句，嘰嘰喳喳得要命。
陽光正好。
夜蛾正道看著被簇擁在學生之間的五條悟，也忍不住笑起來。
“什麽心情？”家入硝子含了一顆糖，希望能消掉一點嘴裏的煙味，不然對未成年不太好。
她看向夜蛾正道，又道，“那可是當年讓您最頭疼的學生，驕傲嗎？”
夜蛾正道大笑兩聲，甚至連這笑聲都被掩蓋在學生們的談笑聲裏。
走廊上的青年也好，少年少女也罷，都在明媚的陽光下熠熠生輝。
“臭小子。”他說。
【作話】
附：
[1] 本文，夏油傑認為時雨眼神藏不住心緒；本文，兩面宿儺認為時雨眼神藏不住心事。但都是在心中腹誹，沒說出口。
[2] 本文：不受咒力影響的烏鴉落在屋檐上，看著時雨在內的幾個人調查音像店，這只是冥冥的烏鴉。
[3] 5t5穿野薔薇jk校裙：《咒術回戰》動畫第十集片尾舅舅散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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東京高專，獨立。．
如月時雨坐在樹上晃著腿, 看著遠方來來往往的黑色車輛。
這些車輛大多來自咒術高層亦或禦三家，他只能遠遠地坐著，不給高專添麻煩。
不用多想, 禦三家自然會選擇咒術高層, 而窗隸屬於高層的管理之下, 面向東京高專的任務就會被斷掉。這些任務將由禦三家來負責解決，並獲取更多的金錢利益。
東京高專的本質是學校, 它需要合適的任務去保證學生的存活與實際訓練。
長遠看來，東京高專的獨立, 反而會讓其被咒術界孤立。
但馬上就是核帶來的末世。
如月時雨打開手裏破破爛爛的本子, 它的扉頁還寫著「咒靈萬事屋」。
剛穿越來的時候, 他就是想賺點外快, 依據自己咒靈的身份、和織田作先生曾說過的「mafia底層就和萬事屋差不多」這句話，隨意地取了這麽一個名字。
少年展開本子，裏面偶有其他任務請求, 都由他AI管理下的馬甲和守護者不做聲色地解決掉了。
他沒有前一個輪回的記憶, 怎能想到會走到今日這個地步。
【謝謝你！】
本子上寫著小朋友歪歪扭扭的字跡。
少年輕笑。
現在想來, 他的一切行動，皆是建立於彭格列的縱容之下。
陽光照在樹葉上, 斑駁的影子晃了少年的視野。
“選擇我。”
如月時雨合上本子，柔聲道：“你又來陪我聊天啦。”
隨著哢哢的細小聲音，核的碎片從手下的影子裏萌芽，順著少年扶著枝丫的手、蛇一般攀上他的小臂。咒力透入皮膚之內，融入他的血液, 震出令人難受的聲音。
“選擇我, 如月時雨。”
自昨日起, 夢中也好, 獨自一人的時候也罷，核總是這樣來試圖折磨他的神經。
奈何他有精神攻擊免疫的異能力。雖然覺得有些不適，但少年神經大條地覺得像是養了個會說話的叛逆植物。
“今天天氣真好。”他晃了晃小腿，答非所問，“你能控制氣候嗎？”
核漫過他的肩膀，如花似的綻開，蔓延至他的耳側：“選擇我，我就給你一切你所想要的。名譽、財富、力量，我什麽都能給你。”
如月時雨淡漠道：“把五條悟給我。”
“……”鳥鳴啁啾，他感受著八月底的風，比之前要幹燥了一點，帶著秋日將臨的跡象。
核咬牙切齒道：“我最大的失誤，就是任由五條悟活著，直至他成為如今的特異點。”
“接受死亡吧。”如月時雨側頭，金色的眸子神色冷淡地看著閃耀如粉色水晶的核，“命數至此，別掙紮了。”
“說得輕巧，你個雙標的混賬。”核壓抑著怒火，“我擁有意識才數年不到，憑什麽要接受這一切？”
“因為「核」擁有意識這件事本身，就是那個世界線的死亡倒計時。這是常理。”如月時雨將手指附上核，說，“可見你們不是世界的主宰，而僅是一種特殊能力的發源。”
少年垂眸道：“只是你不願意承認罷了。”
風垂落樹葉，秋天要來了。
“殺了現在這個五條悟，我給你創造出一個新的，怎麽樣？”核笑說，“五條悟再怎麽強大也避不開時間的束縛，咒靈不會生老病死，我也會給予你永生的資格。幫我，把死氣之火世界線的核吞噬掉。”
“你沒聽懂我的意思。”如月時雨彈了一下碎片，解釋道，“就算你吞噬了死氣之火世界線的核，只要觸發「核擁有了意識」這一點，那個世界就會步入滅亡。我為什麽要為了你賠上我們的世界？”
“只要幫我，你就能得到永生，與咒靈五條悟永遠地過下去，再無病痛或衰老。”核討好地纏緊了少年的胳膊，“你們人類不常說嗎？為了愛人可以顛覆世界，為了和愛人活下去可以獻上一切。”
如月時雨眉毛一挑：“你擁有意識幹的第一件事不會是看電視劇吧。”
“……”如月時雨將視線移回藍天，晃了晃腿：“永生和再無病痛的五條先生，確實是一個不錯的提案，但是你不懂我。我很貪心，我不光要五條悟，我還想要高專的人，要橫濱的人，要彭格列的人……所有為生活奔波、為理想奮鬥的人，所有因現實而受挫、在黑夜中掙紮的人……我要所有人。”
纏繞著右臂的核力道越來越強，像是忍不住焦急與憤怒，讓少年的胳膊都紅紫起來。核沈聲道：“若太過貪心，要麽失去一切，要麽喪失自己。人能承受的極限也就那麽一點，你莫要渺小而不自知。勸你好好思考永生的價值，只有活著，才能談及「擁有」與否。”
如月時雨重重地、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。——“你不懂mafia。”
少年側首，大量的咒力融著死氣之火的力量湧入碎片，後者因承受不住特殊的力量和過多的咒力而產生龜裂的碎縫。
“為了守護而流下的鮮血是驕傲，一起迎接死亡自是一種浪漫。”他說。
語畢，他輕聲道：“滾吧。”
核的碎片炸裂開來，細小的碎片如雪花四散消逝於空中反射出瑩瑩的光。
他摸上自己的右臂，用反轉術式開始治療被勒紅的皮膚，免得讓五十嵐焰誰的看到了又要發瘋。
“kufufu……一個不留神，你又帶了些有趣的東西回來。”骸梟在上方的枝丫中低笑，“都說了陌生人給的東西不能亂接。”
如月時雨擡眸反駁道：“被強行塞過來的，我也沒有辦法。”
骸梟妖冶的異色瞳靜靜地盯著少年的金色眸子，那熟悉的無機質感，總是在他做下什麽覺悟之後浮現。而少年向來倔得要死，看到如月時雨這個眼神，他們守護者都要頭疼一段時間。
他又做了個什麽決定呢？六道骸頗感興趣地想。
他又一次低笑，向少年道：“你的眼睛藏不住事情，有人和你說過嗎？”[1]
如月時雨搖搖頭：“沒有。”
骸梟振翅，低聲道：“有一點核說得很對，人類的一切可能性都是建立在「活著」的前提之下。這個輪回，不管你想的什麽，我都會讓你活下去，時雨。”
如月時雨俏皮道：“您要知道我隨時可以關閉馬甲的AI模式。”
二人之間蔓延起令人難捱的沈默。
少年在對方的低氣壓中慢慢地捋過自己的發梢，指尖劃過淺藍色的發繩。他開口說：“放心吧，我一定要活下去，帶著所有人。”
“kufufu……”骸梟意味深長地看了一會少年，化做霧氣消散了去。
如月時雨伸手接住骸梟遺落的一片羽毛，若有所思地轉了轉：……這掉毛確實是個問題。
話說今天客人不少。他想。
“哎呀，你在那裏幹什麽呢？”
少年低頭，看到穿著長款風衣的男子用手擋著陽光，笑意盈盈地看著他。如月時雨回答道：“曬太陽。”
那人又道：“喜歡在高處曬太陽的習性，還真是和貓一樣。我用狗尾巴草逗一逗，你會跟我走嗎？”
如月時雨淺笑道：“好久不見，太宰先生。您不熱嗎？”
太宰治笑笑，揚聲道：“熱啊——我都快化掉了。如果能有誰陪我去咖啡廳坐一會就太好了——”
騙人。如月時雨跳下來，看向青年游刃有餘的笑靨，對方瓷白的皮膚一滴汗都沒有。
如月時雨拍拍自己空空的上衣口袋：“我沒帶銀行卡。”
太宰治雙手插兜，大鵬展翅一樣震了一下自己的風衣：“給朋友的養子買杯咖啡的餘裕我還是有的。走吧，時雨。”
太宰治有著獨屬於他的氣場，看似柔和，卻有沼澤般粘稠的攻擊性隱匿其中。言語之間總帶著對什麽都把握十足的篤定，眼神又融著覆雜的混沌。
無論放到黑白兩道的哪一方，他都是一個危險的、喜歡踩著雙方邊界走鋼絲繩的聰明人。
如月時雨看對方宛如走T臺一樣風騷的走姿，在後面有模有樣地學了一下，發現跟不上這一米八一的高挑青年之後，小跑追了上去。
太宰治戲謔地側眸：“你這人也挺愉快的。”
如月時雨後知後覺地感到羞恥，戴上兜帽藏起自己泛紅的耳朵：“您後腦勺是長眼睛了嗎？？”
太宰治隨意地說：“用鼻子都能想象出來，畢竟你很好猜。”
如月時雨嘆息道：“沒關系，您沒看到就好——”
青年打斷對方：“而有些時候，想象總是高於現實，羞恥度更甚。你也許可以在我眼前表演一下，至少不會讓我到處亂說，你要知道謠言只會越來越離譜。”
如月時雨急忙喝道：“我不會上當的？！”
太宰治遺憾地嘟起嘴巴：“誒——敦君的話就上當了。”
少年替中島敦吐槽道：“他也不會的？！”
五條悟站在校長室門口的左側，家入硝子叼著沒有點燃的煙站在右側。
眼前是滿臉警惕的咒術師，五條悟和家入硝子卻很悠然自得地聊著天，絲毫不把這些人看在眼裏。
來自禪院家的一個一級咒術師咬咬牙，眼睛不安地掃視周遭。
五條悟太強，故而動不得；家入硝子太特殊，更是不能動。
樓下雖然只有學生坐鎮，但問題是有特級術士乙骨憂太，他們這些咒術師可謂進退兩難。
一級咒術師偷偷看向腳前的線，那是方才他們想強行進入校長辦公室時，五條悟用咒力劃出來的凹槽。
那時，畫完線的五條悟笑得像個惡童，對他們說：“越過來就殺了你們。”
在眾多咒術師的駁斥下，家入硝子頭疼地叼住煙：“我們負責保護校長的安危。同樣，這個辦公室是我們的底線。”
“能打得過五條悟的就來吧。”她拍了一下五條悟的背，後者隔著無下限。但還是很給面子地向前一步。
五條悟回頭：“我看你說那麽帥，還以為要親自上。”
家入硝子嫌棄地揮揮手：“開什麽玩笑，我只是個奶媽，你去輸出。”
一級咒術師幹咽了一口唾液，腳尖微動。
“別動喔。”五條悟隨意地開口，“生命只有一條，學會珍惜。”
“可惡。”一級咒術師咬咬牙，“你作為咒術師不覺得羞恥嗎，五條悟！咒術高專能夠維持至今，都是靠著高層的施舍！你們卻想著獨立出去？你們有什麽資源？靠你一個人的名氣又能維持多久？有沒有點b數！”
在附和聲中，五條悟安靜地擡眸：“你們啊，多久沒上過前線了？”
一級咒術師喝道：“我們所有人一直都在和咒靈戰鬥，保護民眾！”
旁邊的術士附和道：“就是啊！”
“不對吧。”五條悟嗤笑道，“是站在高層家門口，偶爾殺一殺低級詛咒吧？最近詛咒師動作也很少，這高薪工資拿得挺自在的，是不是？”
後方的咒術師喝道：“你說話放尊重一點！”
“要放尊重一點的是你們。是太久沒去和特級、一級詛咒戰鬥，對等級失去概念了嗎？麻煩對特級咒術師保持敬意。”家入硝子終是忍不住點燃了煙，貪婪地吸了一口久違地尼古丁，“再說，你們保護的可不是民眾，一直是高層那幾個人罷了。”
腦海裏浮現出白色醫療床上每日都會被送來的斷肢殘骸，那都是死在戰鬥中的無名英雄。
眼底帶著濃重的黑眼圈，家入硝子直視方才出聲的咒術師。分明是一個沒有什麽攻擊力的女子，在這一刻卻發出令一級術士都足以被震懾到的壓抑怒火。——“閉上嘴吧，比學生都不如的一幫廢物們。”
“你他媽說什麽？！”
“躲在後面的弱女子懂什麽！不過就是會用一點反轉術式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！”
喧囂聲中，五條悟瞇了瞇眼，手指微動。
身後的門被拉開，率先走出辦公室的是冥冥和禪院家家主——禪院直畀人。
“哎呀。”冥冥食指指甲貼上下唇，性感的紅色薄唇上挑，譏笑道，“這是不要命了嗎？看來禪院家的養狗水平也不過如此嘛。”
禪院直畀人聽了冷哼一聲，和五條悟相視。
五條悟這才攤了攤手，表示自己不打算出手，也算是給禪院直畀人一個面子。
禪院直畀人沈聲道：“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，但你應該明白，你的每一個行為舉止都會被視作五條家的選擇。”
青年只是淺笑著靠墻斜站，揮揮手道：“那是過去式了。後會有期。”
禪院直畀人聽到逐客令，震聲道：“走了！”
男人不怒自威，禪院家的術士們紛紛跟上去，走廊瞬間空曠了一半。
直至幾個高層代理人和加茂家家主接連離去，走廊只剩下三個人。
五條悟笑著看向冥冥：“你不走嗎？”
“因為我有話想問你。”冥冥走近青年，擋住家入硝子的視線並壓低聲音，“那個紮著小馬尾的咒靈，什麽情況？”[2]
五條悟笑意不改，眼神卻深邃了三分：“我不懂你的意思？”
冥冥戲謔道：“我倒是無所謂。但是音像店的詛咒，是你替本該前去的術士去的吧？為什麽？”
“那裏可是出來了四根宿儺的手指。”五條悟側了側頭，“當時空閑的術士裏，除我以外的人，誰去都是送死。”
“這可太感人了。”冥冥笑意加深，又逼近了一點青年，啞聲道，“你要護著他？”
五條悟笑意變濃，冥冥立刻退開距離。女人雖然在笑，但還是忍不住皺起眉：“真瘆人，我只是好奇而已。”
青年笑道：“好奇心害死貓，也是個挺出名的句子。”
“明白了。”冥冥揮揮手，轉身離去，在路過家入硝子時朝對方優雅地拋了一個媚眼，“剛才很帥，聽得人舒爽。如果我以後有私單找你，可別拒絕我。”
家入硝子吞雲吐霧道：“那是自然。”
“五條老師！”
走廊盡頭，未見其人先聞其聲。虎杖悠仁與冥冥擦肩而過，朝女人點了個頭算是打招呼，直奔五條悟：“怎麽樣了！”
家入硝子提醒道：“不要在走廊亂跑。”
釘崎野薔薇氣喘籲籲地跟上，怒喝道：“那個怪物跑太快了吧！”
伏黑惠抓著鵺的爪子，拉開窗戶鉆進走廊。
“噢！你也好快啊伏黑！”
“嗯。”
釘崎野薔薇氣得不行，喊道：“你怎麽還作弊的！”
伏黑惠收回鵺，面無表情道：“這是我的術式，有什麽好作弊的。”
不足片刻，高一高二的學生都聚集過來，繞著五條悟你一句我一句地談笑。家入硝子站在一邊掐掉煙，側眸看向辦公室內，她曾經的班主任恰好拿著合同走出來，學生們很快就歸於安靜。
夜蛾正道擡起合同，說：“今日起，東京咒術高專不再受咒術高層的管轄，自此獨立。禦三家不會給予任何幫助。但神道家會給予資金支持。更重要的是，五條悟、家入硝子仍歸於高專，五條家家主退位。”
五條家家主——五條悟。
學生們的視線都聚集在五條悟身上，後者好笑道：“幹什麽？五條家本身已經是個空殼子，我帶到現在已經仁至義盡了。”
伏黑惠和禪院真希對視一眼，伏黑惠開口道：“他們能認嗎？您可是六眼和無下限的擁有者。可謂是「五條家」的代名詞一樣的存在了。”
五條悟隨意道：“他們認不認跟我可沒什麽關系，我只需要把我的立場擺出來，形式上，這就夠了。”
青年在學生們有些擔憂的、若有所思的視線中噗嗤一笑：“幹什麽？這就證明我今天開始，就只是「你們的老師」了，你們為什麽個個愁容？”
率先打破氣氛的是禪院真希：“別穿我們JK裙就行。”[3]
五條悟回答道：“興致來了可說不定。”
禪院真希：無語。
吉野順平問道：“那時雨君是不是可以隨意進出學校了？”
五條悟點點頭，說：“高專的結界之後由我來管，他自然是可以隨意進出的。”
見氣氛還有些僵硬，五條悟一拍掌：“好了，晚上吃披薩，我請客。”
學生們這才爆發出歡聲，繞著五條悟東一句西一句，嘰嘰喳喳得要命。
陽光正好。
夜蛾正道看著被簇擁在學生之間的五條悟，也忍不住笑起來。
“什麽心情？”家入硝子含了一顆糖，希望能消掉一點嘴裏的煙味，不然對未成年不太好。
她看向夜蛾正道，又道，“那可是當年讓您最頭疼的學生，驕傲嗎？”
夜蛾正道大笑兩聲，甚至連這笑聲都被掩蓋在學生們的談笑聲裏。
走廊上的青年也好，少年少女也罷，都在明媚的陽光下熠熠生輝。
“臭小子。”他說。
【作話】
附：
[1] 本文，夏油傑認為時雨眼神藏不住心緒；本文，兩面宿儺認為時雨眼神藏不住心事。但都是在心中腹誹，沒說出口。
[2] 本文：不受咒力影響的烏鴉落在屋檐上，看著時雨在內的幾個人調查音像店，這只是冥冥的烏鴉。
[3] 5t5穿野薔薇jk校裙：《咒術回戰》動畫第十集片尾舅舅散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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